2009年6月13日,秦俑一号坑第三次发掘正式启动。此次发掘地点位于一号坑遗址的北侧中段,属原编T2 3方,按照国家文物局批准的200M2发掘面积,具体区域包括Q8、Q9、Q10三条隔墙、G9、G10两条过洞。
此次发掘由曹玮担任领队,另有发掘、文保8名业务人员及9名工人参加。截至目前,文物层以上堆积全部清理结束,文物层的细部清理有序推进,陶质文物的修复已经开展。
一、地层与遗迹遗物
按照原发掘报告可知,俑坑土层堆积为7层。本次发掘是承接20世纪80年代工作面的再次工作,上层堆积已经清除,工作的起始层位为第③层,即红土层。在参照东、西、南三面探方壁剖面、原始发掘报告等材料的基础上,结合实际,将此次所发掘的堆积划分为五层:
① 红土层。为俑坑的填土层。现发掘区内的隔墙部分几乎无存,唯有Q8西段存长6.9米的一部分,厚约0.10米;过洞部分呈锅底弧下凹,中心厚约 0.65米。土色红,质硬,经夯打,局部尚存夯窝。G9~Q10的西端有少量细绳纹陶片、陶砖。Q8西段有大片扰土,扰土内含绳纹陶釜残片、铜镞、石构件、圆环状漆器、箭菔以及大量白色、黑色植物残迹。
② 席子木迹层。为俑坑建筑顶部棚木、枋木及覆盖于棚木之上的席子经炭化或腐朽所形成。棚木、枋木在隔墙部分遍布,自东向西,由黑色炭迹转变为白色灰迹,厚0.35~0.02米。过洞部分分布不完全,且与①层红土混杂,并被陶俑、陶马打破、叠压。最厚处约为0.35米。席子痕迹见于G10、G9、Q8的西部。席子多呈压印残迹,其中Q8西段所见,均呈白色朽丝状平层分布,叠压黑色淤泥、白色棚木灰,应为当初席子覆盖的位置;其余各处均为上层填土上的压印,随土层的倒塌,印痕呈水平或垂立状。
③ 夯土层。分布于棚木下的隔墙位置,依隔墙向过洞呈凸起弧形分布,厚约1.58~1.85米。包含物极少,Q8中见有动物骨骼。土质硬。土色由上至下呈黑色—红色—浅黄色渐变,渐变层厚约0.10~0.13米。
④ 文物层。分布于棚木下的两条过洞中。包括陶俑、陶马、兵器、木车等遗迹、遗物,另有大量上层堆积倒塌土块、淤泥等亚层。倒塌堆积包括红色、黄色土块、棚木炭灰等。淤泥普遍存在于过洞底部,最厚处达1.2米,G10中部北侧淤泥层呈斜坡状,色黑,表面板结,与上层倒塌土形成截然明显地区别。目前尚未清理结束。
⑤ 铺地砖层。分布于两过洞。除G9车迹南、北两侧外,大部分未揭露,厚度尚不详。最深处距隔墙顶1.9米。
以上堆积层位的划分,只是依照发掘中的普遍现象初步确定。由于俑坑倒塌,其中有的层位互相掺杂,如过洞内的红土层与棚木层、文物层,往往互有叠压、打破。
遗迹包括建筑类、兵器类、车及附属朽迹如鼓、彩绘木环、遮汗、马橛,另有2处植物炭化颗粒堆积。
建筑遗迹有棚木、枋木、立柱、编织席、夯窝等。根据原发掘已知,俑坑建筑的木结构为“工”字形,由地袱——立柱——枋木——棚木等四部分依下至上组成。通过此次发掘,发现立柱、枋木多有向过洞内侧移位现象,如G9西端南侧枋木西南向东北斜度达20余度。编织席发现8处,有的席痕与棚木之间隔有薄层淤泥,说明席子腐朽之前俑坑就曾遇雨。过洞中有大量的夯土块,上残留夯窝。夯窝直径约7厘米,由直径3厘米的6枚小窝梅花状环绕组成,或可称为“积夯”。兵器类遗迹主要包括髹漆柲、弩、箭菔等。髹漆柲现已发现8例,直径3.8~4厘米。内层腐朽呈黑、褐色细渣;外髹漆,多褐色,1例为褐、黑两层;有的可见两层之间缠匝的织物。其中1处经解剖,为“积柲”。柲杆单股直径0.5~0.6厘米,圆形,有竹节。3例有彩绘,彩绘近尾端,长44厘米,中间部分为变形鱼纹,两端为长7厘米的纯色。红彩艳丽夺目。
木车遗迹2处,大部分为破碎的木炭残迹。车 附近有经纬数为15根/平方厘米的织物朽痕,有的残存彩绘套合菱形花纹,均为车幕的残迹。
虽然两车保存状况极差,但出现了以往两次清理鲜见的材料。两车舆的位置均有长方形朽迹,其中C1有1处,C2有基本呈东西并列2处。朽迹长90、宽约55厘米,高度约20厘米左右。表面木骨、蒙皮、髹漆;口部包镶一周,类似藤条,宽、高均为0.7厘米;沿下壁体分3层,外层多重髹漆,中层为织物,内层为褐色皮质朽痕,不见木质朽迹,整体厚度不足0.5厘米。经C2朽迹1的解剖,框角浑然一体,不见接茬,底部四面包边,包边缝清晰,宽约0.2厘米,据以上材料推测,原材料不可能为木质,应为皮胎夹纻类漆器。此类遗物的性质、用途目前尚难确定,有两种推测,一是车舆内铺设的车茵,一是随车携带的皮箱。
木鼓清理2处,放置于G9两车右侧地面。其中鼓1遗迹中的铜环内内系经纬紧密的结织物带。
已清理的遗物主要为陶俑、陶马,另有骨质、铜质的车马器、铜质兵器等70余件,完整箭菔2束。
陶俑均破碎。按照原发掘报告划分的类型,G9内陶俑包括铠甲步兵俑6排共28件,2组共6件车兵军吏俑。第一组车后的军吏俑有1件穿着鱼鳞甲,级别最高。G10内约有20排步兵俑,共计80件。所见陶俑均梳扁髻, 彩绘多见。倒塌方向、面向均无显著规律,有的陶俑之间上下叠压,散落的陶片尚难确定具体归属。发现二次覆泥和胎内层制作痕迹如绳纹、指纹、麻点纹等多处。在G9:13袍部的残片漆层下发现一处浅刻划,似为一动物图形,在脱落的联甲带陶片的背面发现数量较多的指纹痕迹。陶马三组共12匹。
车器包括铜质辖、锏、环体节约、鸭嘴形钩、圆环、方策等。马器有络饰管等。骨质车器包括1对骨钩。兵器主要为铜镞,镞铤部缠匝的纤维丝保存完好。另有刻铭“寺工”铜矛1件。
二、认识和收获
建筑结构
在本次发掘区的西段有一条南北向甬道贯穿并与北侧门道相通,甬道位置的红土层块状板结倒塌,陶俑二次受火,通体呈红褐色,显示此处有比较强烈的受火过程。
彩绘
陶俑彩绘问题在本次发掘中备受外界关注。彩绘主体包括陶质和漆木器。整体看,彩绘情况比预想的要好。柲、弩、鼓等各种器物上的彩绘均有保留。尤其2件漆柲,图案完整,色彩艳丽。为了展示和保护的需要,已经局部截断提取,入实验室处理。发掘出的陶俑彩绘材料虽然保存面积较小,但个体数量可谓“层出不穷”。陶俑个体因“人”施彩,肤色或粉白或粉红,服饰用色更是异彩纷呈,袖肘部多红、紫等浓烈色调,尤其是在G10东部发现1例分段绘彩衣袖陶片,此衣袖短、窄,明显异于以往所见。直径不足一厘米的甲钉用彩也包括了天蓝、枣红、淡紫等数种,有的先用褐色漆底,再涂红,然后再涂白,同一个体陶俑甲衣上相邻甲丁用色有白有雪青,这类材料充分体现了秦人服饰、秦军铠甲编缀方式的多样性。彩绘陶片在确认归属编号、绘图、照相等资料提取完成后,少量放入实验室,大部分用不同浓度的保护液喷涂、脱脂棉和保鲜膜覆盖的方法进行了现场处理。随着工作的深入,彩绘保护工作量将更加艰巨。
陶俑、兵器分布
G9出土铜镞、弓弩、箭菔等相关遗迹、遗物较多,G10东部髹漆柲集中出现。反映了两地点陶俑配备武器的差异。
遗物类型有新发现
两乘战车清理中发现的3处箱形器是以往秦俑坑发掘中鲜见的材料。这些箱形器虽都经火烧,但形制清晰,胎外贴织物然后经多层髹漆,口沿部分以质地较硬的植物包镶一周。胎朽后薄如蝉翼,应为皮质;织物经纬致密,似为绢;器盖上还残存纤细如发丝般的红、蓝、白色云状纹饰。器底做工考究,四周45°接缝包边,缝细不过3毫米。此物的定名、用途、性质等一系列问题有待进一步研究。而鼓1铜环内发现的织物带,为判断漆鼓的使用方法提供了新材料。
获得一些细节材料
本次发掘工作中十分注意细节材料的提取,例如通过鼓环内织物、车幕痕迹的现场清理和显微拍照,初步统计到了不同用途织物的经纬数,并提取样品备检。此类材料对研究秦代纺织史弥足珍贵。
秦俑第三次发掘备受关注。在逾时半年的工作过程中,考古工作一直坚持发掘和开放同时、发掘和文保同步、发掘和研究并重的工作方针。目前发掘工作仍在继续,彩绘回帖、土层中残留彩绘的揭取、遗址三维信息采集、资料矢量化存储以及博物馆内公众考古展示等涉及文保、博物馆学、电子信息化等各领域的相关研究将同时开展。(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一号坑考古队 执笔:许卫红 图片:张天柱 赵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