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记忆,一定不曾忘记,1993年陈忠实、贾平凹、京夫、高建群这四位陕西作家的四部长篇小说《白鹿原》《废都》《八里情仇》《最后一个匈奴》同年被北京的出版社推出,震撼了中国文坛,文学界和出版界一片惊叹,被誉为“陕军东征现象”。至今,这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事情,更是陕西人心中永远的骄傲。今年,截至目前他们之中只有京夫有新的长篇出版,《鹿鸣》成了最近人们议论得最多的话题之一。
文学之梦
也许是由于曾经从教多年的原因,京夫的言谈举止都给人一种谦和、温暖的感觉。说话时语速不紧不慢,就像给学生解答疑难问题。回忆自己如何走上文学道路,他说始终忘不了自己的一位语文老师,是他带领自己走进了五彩的“文学世界”。上世纪60年代初,19岁的他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小说《两全其美》。为了实现自己的文学梦,“文革”时期他遭受了命运的折磨,但他始终没有放下自己手中的笔,1980年,他的《手杖》荣获了“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这部令王蒙“十分惊讶”的短篇小说,被杜鹏程誉为“有长篇的容量”。第二年,他的小说《娘》又获得当代文学奖。1985年,京夫成为陕西省作协专业作家,次年即推出第一部长篇小说《新女》,后获少儿文学“火炬文学奖”,紧接着又推出了一部反映小县城文化人生活的长篇小说《文化层》。京夫说《文化层》之后,他不知自己的脚步该向何处迈?自己真正熟悉的生活在商洛,但是他找不到在创作上的突破口,京夫陷入了极度的创作苦闷中。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从报纸上看到了一篇文章:一青年用枪打死了村支书,而自己正是村支书的“私生子”,一个婚姻与爱情、文化与人性的火苗窜到了他的脑子里,他兴奋极了,突破口终于找到了。于是他用这样一个故事进行改造,写出了包涵深刻文化、极具社会意义的《八里情仇》。于是《八里情仇》的“横空出世”,引起了当年中国文坛的震动,这也就更加确定了他在文坛的坐标。这部悲剧性作品,既诠释了他的文学理念,又奠定了他的文学地位。文学评论家们因此称他和贾平凹是“陕南文学不可逾越的两座高峰”。
十年鏖战
京夫自《八里情仇》之后,我们似乎少有能听到关于他让人震撼的消息,其实,他根本没有停歇,他在用十年的时间接续着他的文学大梦。京夫说他的确是从十年前就已动笔写《鹿鸣》,但却是断断续续完成的。为什么不能一气呵成,因为他要思索很多问题;还因为单位的工作;还因为在这十年里还要写别的作品,所以不能目无旁顾地投入这部长篇的创作。其间,应未来出版社之约,他把近百万字的上下卷《西游记》改写成现代汉语读本,他认为这是他对经典的一次绝好复读,这种复读既是找差距也是激起一种写作的自信。之后,又应三秦出版社之约,把唐传奇《莺莺传》发挥成以红娘为主人公的20万字的长篇小说《红娘》,使京夫的长篇小说画廊里增添了一个敢爱敢恨敢于承担与牺牲的古代红颜。同时,他还写了许多中短篇小说及诗歌作品,就是说这十年京夫一直在忙着,但他还是把更多的精力给了《鹿鸣》的创作,对于《鹿鸣》京夫说“我花了比我任何一个长篇都要多的时间和心血。”
呕心沥血
《八里情仇》旺销热评之后,京夫说本来想继续抒写他所熟悉的地域和年代的故事,但现实中大量的生态灾难却让他触目惊心,难以释怀。这些灾难和失衡有自然自身的规律,但人类活动和疯狂的占有与掠夺却难辞其咎,这便有了一种迫切想对现状发言的使命。痛苦的思考,纠缠着京夫;苦闷的郁结,压抑着京夫。终于,爆发是在京夫赴海南参加的一个笔会活动中,听完“鹿回头”中感人的人鹿故事,他不禁怅望海天悲悯感怀。然而,环顾周围餐桌上的鹿茸、鹿胎、鹿鞭嚼在老饕们的粉唇巨口之中,又联想起藏羚羊的悲惨遭遇,京夫痛心疾首,作家的责任感让他毫不犹豫地用手中的笔向社会发言。
贾平凹曾撰送京夫一副对联:“人瘦精神肥,言短文章长。”从这一对联中可以看出京夫的性情,完全是一副中国传统文人的模样。仔细观察,陕西的作家都具有这种传统文人的气息,这也许就是得益于十三朝古都的文化滋养和浸润。他们耐得住寂寞,且对苦难有着深切的体会,因而能写出厚重的作品来。
关于《鹿鸣》
京夫精心创作的这部40余万字的长篇小说《鹿鸣》,通过养鹿人林明受父亲临终的交托,对一群来自野生却又备受人为迫害的鹿群实施放归自然的行动展开情节,在寻找放归地——森林的漫漫征途中,鹿群受到了来自几股力量的围追、杀戮和残害。肩负放归使命的林明和他的助手秀妮,经历了包括严酷的自然环境和人为的虐杀与阻滞等无尽的磨难与挫折,曲折与抗争,牺牲与流血,使这次放归行动最后成为一场悲壮的绝唱。故事曲折离奇,情节起伏跌宕。读罢全书,林明、秀妮、嘉措次仁、央宗大妈、白海洋、大个子副局长及头鹿峰峰、皇后、牧羊犬黑豹,义马一溜烟儿等众多文学形象,将会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它比同类作品如《狼图腾》《藏獒》等,更有其开拓与广深的意义;它的独特与奇幻,具象与象征意义,悬念与直面,以及语言的诗性及幽默,将给读者展示一个丰富与奇特,新颖而博大的文学新天地。
在写作手法上,京夫把现在时的故事和过去时的记忆用A、B两条并行不悖的方式交替进行叙述,让现实的世界充满荒诞与奇幻,荒诞而奇幻的世界充满了巨大而残酷的真实,让在喧嚣和浮躁中生存着的人们,冷静地面对现实并且做出正确的选择。这种A、B双向齐头并行的叙述,构成了京夫的世纪末叙述特征。
问起为什么要给书起个副标题——世纪末叙述之一,京夫说是因为上一个世纪是人类社会大发展的世纪,但也是一个人类对地球对环境负债的世纪,特别是对于资源的消耗和对环境的现实危害和潜在危害。这就要人类必须回答下一个世纪(我们已经在这个世纪里走过了6年)人们到哪里去,如何去的问题?所以京夫决定在他的小说里给以形象回答,这便是他的世纪末的盘点。京夫把它叫做世纪末叙述之一,是因为进行了《鹿鸣》这一叙述,今后,他的叙述将视情况再继续,比如之二是《山,青青的山》,之三是《人,野人》,之四是《书院门叙事》等。
(陕西日报记者 向红 实习生 王媛 陈婷 尚甜 2007年04月23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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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夫,原名郭景富,陕西商州人,1942年生,中国作协会员,专业作家,文学创作一级,享受国务院专家津贴,系陕西省有突出贡献专家。京夫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写作,出版有短中篇小说集《深深的脚印》《天书》《京夫小说精选》,散文集《海贝》,长篇小说《新女》《文化层》《八里情仇》《红娘》,计500余万字。短篇小说《手杖》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娘》获当代文学奖,《在治安办公室》获金盾文学奖,《没有野兽出没的山林》获绿叶文学奖,《人的正名》获“中国潮”报告文学奖。京夫小说题材涉猎广泛,内容扎实,有较深厚的思想意蕴,塑造的人物性格鲜明,有较强的感染力,在全国有广泛影响,作品深为读者所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