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帝国主义列强在中国疯狂地展开了争夺中园的铁路、矿山修筑和开采权。这是在美国提出的“门户开放、机会均等口号下，企图实现“利益均沾”的阴谋；清政府中的洋务派官僚积极勾结外国侵略者谋垄断新式工矿交通事业，当时所谓“官办”、“官督商办”企业，都是这种为虎作伥的勾当；而中国广大人民鉴于帝国主义侵略的步步深入，清政府的一再丧权辱国，曾普遍爆发了保护路权、保护矿权的斗争。江浙两省人民为沪杭甬铁路路权展开了斗争，而山西人民反对清政府勾结英商福公司开采平定州(阳泉)煤矿的斗争尤为激烈。这时，陕西人民既有西潼铁路路权之争，又有保护延长石油矿权的斗争。　

　　这里就保护延长石油矿权的斗争作如下概述。　

　　一　

　　1908年(光绪三十四年)清政府对于以地方官款试办县已渐从成效的延长石油矿，忽而要收归“部办”；这里边隐有帝国主义掠夺阴谋，陕西人民起而反对，首先表现在知识人士的各种呼吁上。陕西各校学生纷纷上书教育总会，表示反对官办延长石油，要求教育总会倡导改归商办。高等学堂全体学生在致教育总会函中说：“日前闻日德联约向政府要求合办延长石油暨政府拟由农工商部拨款六百万两即行开办……得信之余不胜惊骇”。　

　　“陕西矿产即全省之生命，……今外人觊觎，必至利源外溢”。学生们对于由部拨款开办不能置信，他们指出：“库帑支绌，筹办非易，乃竟谓拨六百万钜款，当不能如是之易!……此其中或阴有洋股，或别有他故，事关重大，难保无虑。”接着他们提出保护矿权的主张。即由商民自办，设立公司”。对于当时士绅的唯一组纸——教育总会，则“请贵会联合绅商，开特别会，演说招股，详筹办法，庶可觅外人之窥伺”。师范学堂学生函中说：“石油一项全陕利权攸关，而外人染指，一省之安危所系，宜未雨而绸缪，勿亡羊以补牢；与其如沪杭甬路、山西矿产举之于已卖之后，不如自集款项，急谋自办，防之于未失之先”。师范附属小学堂学生说“近闻两国(指德日两国——编者)先后要求包办，学生等不胜忧惧”。他们要求教育总会代表他们起而抗争，并说：“舍此不争，教育奚为!”西安中学堂学生说：“顷得北京确实消息，吾陕延长石油久为俄人所垂涎，近闻驻京俄京俄使向外部要求开采”。并指出教育总会范围虽限于教育，而值此危机存亡之交，亦断无袖手旁观之理”。与此同时，留日陕西学生发出致乡人书，指出帝国主义列强阴谋掠夺延长油矿的危机和列强长驱直入侵我主权造成种种民困国危的恶果，呼吁陕人急谋抵制之法。兹抄原书如次：　

　　“……顷美以无厌之欲要求延检破产，中外宣传，正深骇愕，而日人乘机窃发，以四百万金运动石油矿产之警耗又至。同人旅居异邦，眷怀故土，闻信悚皇，兼深危虑。方今天下大势趋于东亚，群狼竞逐，眈眈吾土。自海通以来四十年之间，目击耳闻者诚不遑举，或列强互斗，思瓜剖豆分，自广其版图，或阴谋隐狠，乘间牴罅，冀并吞其全部。今者恶两虎相斗之害，避兵凶战危之灾，用和平之美名假保全之名义，急起直追惟恐后时，群事经营思先攫获者则在乎吸精餍髓，饱其欲壑，有富厚之实而困我以疲弊雕残空乏积惫，使之自即于衰亡终莫之救以死也。今试一觇往迹，熟考其听谓西力东渐之史，而遍历吾国至乎通部大邑，形势宫厚交通便利之区，则商贾云集，财货麕聚，握轻重之权骛于什百者，利非在吾商，而他人之驰逐场也；开掘矿山取货于地，敷设铁道，截长成短，采伐山林，用以成器者，盖非出自吾国人之手而利归于我也。资本属于人，所得非吾有，缩手蹐足于其旁，视大盗之劫夺而我噤莫敢声也。形势险厄、海陆出入之门所恃为国防、所据为要冲者，兵屯营聚，巨舰横泊，筑台起垒厄塞为守者，非我之海陆军而他国之游弋屯留地也。门户洞开，藩篱撤弃，财货外溢，国力疲困，譬犹—人之身，血脉筋肉营养之物横被剥噬，空余肤革，行且坐枯。今遂翻然觉悟，展转自谋，然而已亡者难可复得，将丧者终非可保。哀我国民，自今至斯，行且见生无立椎之地，死无掩骨之穴，澌灭沦熄之大祸至而他种之跳梁于是也。吾秦地处中原，古弥上腴，襟带河山，险厄百二，唐汉秦周实为首善之区，今陵迟衰歇，民生凋敝，而利权末损，民智遂启，方思保此一隅共定中原，以显扬我国于无穷，而桀黠者狡焉思逞，将遂及我；美人要求已见诸内外新闻，政府之见允与否未可必，而思染指顾独一美人已?延长石油矿数年以来，官办经营之，而吾乡人无所过问，岁费万金，取诸地而复归诸无用，有识者固已知其必败。今官方力既穷，日人乘此而发，欲一揽其权而垄断其利，且又非徒此已也，传闻近年来外人游历吾国，西经秦陇北至蒙古，西抵天山南北及青海西藏诸部者，岁不知其数，彼其为意，岂徒费寸穷日而游行险阻于无人之区以自乐耶？亦其他有所图，不惜冒此艰险忍而出此耶?今洛潼铁路又且告竣，外人之疾至与外货之输入，行且不可复阻；而吾乡路事亦且遂破，可断言也!吾闻谋事者要其成，今诸公奔走经营已幸有端绪，虽然，而路工之设备与其期成之岁月尚在不可知，此犹可言也；今号呼将及岁矣，而确定自办商办经营之案尚未达于邮部，外人窥伺固所不免，强捍要求意县安得!路亡而交通之机失，人得其利，我受其弊，脉理阻绝，终必告毙，虽有善者又何能善其后哉?今美人所要求者已电陈外部令其坚拒，又经禀诸本省大吏期于必获。诸公热心桑梓，兼具宏道之识，又且从事于地方公会教育自治诸事业，而此数端者吾乡人生存之资而现时发达之所当首事也；今日自放其责，见夺于人，方成之祸必且莫追!伏愿诸公合群集思，共谋补救之术，若有所须，同人亦愿效驰驱”。　

　　从各校学生和留日学界的信中可以看出，当时帝国主义列强正为延长石油矿展开角逐，除德国早已派人从事探测并图勾结地方二三败类实行攘窃外，这时又有美国、日本、帝俄……都在阴谋染指延长石油，形势十分危急。各校学生和留学界的呼吁对于具有爱国思想的各界人士发生了很大的鼓动作用，仙们为保护主权，反对部办延长石油矿，于是年八月十八日假中州会馆召开第一次石油会议，会后联名上巡抚恩寿一禀，原文如次：　

　　“为延长石油请改归绅民自办集资设立公司以保利源而福秦民、联名呈恳具奏立案事：窃维陕境瘠薄，民贫而不智，其间维持周转，恒视商业营运以为之枢，而物产制成货色可以运销他省者不过寥寥数大宗，此外人生日用之品，几无日不仰给于东南，东南运入之货日多，则陕西输出之财日匮。在昔日号称陆海，农产富饶，又以陆运艰遏，或且红陈而不能更易，谷贱娘农之弊，属在丰年无术挽救，自古为然；又复由今上溯自同治寅戍兵灾以后，元气断丧者四十余年，而此四十余年间，若饥馑、歉薄、疫疹、灾厉，约或十年一次，或八年一次，致民贫财尽以至今日，试取道咸间户口册被之，真令人色沮魂悸、不忍卒读!兼自军兴以来，厘金之取，悉索敝赋，施于东南富庶之邦或不以为苛，而在陕西疲荼之民已有万难支持之势。所幸延长素产煤油，反不知利，三十一年间，在省绅士曾径集议自办，业因前抚宪曹(即曹鸿勖——编者)奏请官办，事遂作罢，刻闻以运道迟阻，需款浩繁，将有改归部办之说，绅商学各界闻之，群情感奋，奔走相告，略谓陕西困穷已达极点，地产石油，拯此灾黎，大部俯念民艰，尚思极力提倡，吾陕人士若竟弃置弗问，坐视利源闭塞，讵不可耻?为此，开会聚议，众论佥同，拟集股一百万金，呈请改归绅民自办，以后渐推广为资本无限公司，招至十万金即可开工，所有原用官款认作公家股份。明知工艰费钜，亦何敢以匪材薄识好为苟难，特以陕民贫困，无术救援，惟有就固有之源，图夫涓埃之效，庶使关中凋敝逐渐复元，而不致意外之耗害，是绅等千虑之愚忱也。查北洋官办实业纯以官款提倡民办，其实习工场内原有制竹、织毛巾、造洋胰皂等科，均著有成绩，民知其利，当即全数移交民间设厂自制，以抵制洋货，成轨已有可循。矧当日出奏名曰“试办”，今归绅民自办事同一休，益以保提倡之令名，而不失公家之微利。想大帅如伤在抱，造福无分畛域，昔者力争晋矿，曾为晋人冒万难以图全，今者复帱全秦，定能一视同仁，亦断无彼此厚薄之殊异。用敢不揣卓越昧，合词凑禀，如蒙允准，再将详细章程抄呈核定”。　

　　巡抚恩寿对于陕人自办延石油的呼吁没有表示反对。原来恩寿是山西巡抚调任陕西的，以前的山西巡抚胡聘之即因英商福公司司攘夺平定州煤矿被人民反对垮台，恩寿继胡为山西巡抚，办理善后，故上述禀帖说他“昔者力争晋矿曾为晋人冒万难以图全”的话。恩寿记住了山西的这一教训，所以对于陕西人民保护延长石油矿权只能表示支持。但这时陕西的工商业落后，民力凋敝，集股颇为不易，虽因民气甚盛，从而抵制住了随“部办”以俱来的外人掠夺，而真的集合资本设立公司开办延长石油矿便不得不迟滞下来。　

　　二　　　

　　在这里有必要追述以地方官款“试办”延长油矿的经过。这中间有着一段对德帝国主义掠夺阴谋的斗争。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1903年(光绪二十九年)间，有一个德国军官名叫汉纳根者，他可能是驻天津德领事馆的武官之类。他来到陕北“旅行”。正如留日学生致乡人书中说的，这种旅行的用意。“岂徒费时穷日游行险阻于无人之区以自乐耶?”很明显，他们是假旅行之名进行着侦察间谍活动。这个汉纳根到了延安府“发现”延长石油可以开采，回到天津之后，即与驻津德国领事及商世昌洋行密谋掠夺延长石油的开采权。　

　　其实，延长之有石油，中国人早已知愁，古籍亦多有记载。班固在《汉书》中写道：“高奴县(即延安)有洧水，肥可燃”。可见我们祖先在二千年以前已发现了石油。又据《西北地理》一书(王金绂著)载：“沿河(延水)附近盛产石油，在河水中时浮黑块，宋范仲淹镇西陲曾令士兵捞取黑块用以燃灯；人民亦有用以肥田者。”延安县志载：“城西翟河岸边，穿石井，水面浮油，拾之燃灯，一若炬。”延长县志是这样记载的：“县城西门外有井，出石油，取者以雉尾囊之，采入缶中，燃之如麻油，多烟熏，收为墨之原料极佳，更疗疮痍。”由此可知当地人民一向就取用着石油；延长石油也绝不有待于这个德国间谍武官的“发现”才为世所知。　

　　奇怪的是这时有一个大荔县人名叫于彦彪，他跑到延长县愚弄地方二三士绅，私订开采合同，意欲向官府立案，想把他们的盗窃行为合法化。于彦彪到底是个什么人呢？现已无从查考，但从他的口吻看，一则曰奉天津德领事派往延长查办石油，再则曰奉德领事电调回津报告，可证明他是一个仰外人鼻息、为帝国主义效劳、盗窃祖国矿产的败类无疑，或者简直就是受雇于德商世昌洋行的一个买办。　

　　现在可以从公牍中看看于彦彪的面目以及这事件的经过：　

　　……光绪二十九年七月二十八日接准咨称，据办理陕西矿务洋务总局司道会详延安府知府刘守树德转据延长县知县余令元章禀称，据邑贡生刘德馨，郑明德、宋金声、廪生郑肯堂、大荔绅董于彦彪等禀称，延长县旧有石油邑人不能采用，兹有德国领事使本人于彦彪由天津来言，德国兵头汉纳根暨世昌洋行访得延邑石油可采，特遣于彦彪来延查办。并云查得延邑烟雾沟一处油苗虽微，实系石油之源，且地近黄河，运道亦易，设法商同地方绅民等订立合同，……如蒙允准，概照路矿章程办理。至地主及一切应派股份，俟其回津领本来寸妥议等情，咨请确查复核，以便饬办。”①　 

　　陕西巡抚对于彦彪等私订合同呈请立案事，最初是这样批示的：“候咨请外务部查询明确核复至日，再行饬知”，可是，于彦彪的动作怎样呢?请看他的禀帖：　

　　“……缘绅董于二十九年二月奉德国领事派办延长县油矿，经绅董会同该县绅士等商立合同，禀由延长县余令禀府详请咨部核办，奉宪批候咨请外务部查询明确核复至日再行饬知等因在案，奉此遵即起程晋省，静候饬知。旋于是年十月经德领事电调回津查询办矿情形，绅董赶于十月十二日起程回津后，当将奉派办矿、商立合同、领奉宪批一切事宜面禀德领事，即经一面购办机器、延聘矿师，一面候宪台饬知，再行赴部领照。迨至三十年正月，德领事以机器、矿师业经购办聘妥，立候领照开办，而未奉批饬知，不便擅专，复派绅董来陕请示……。”②　

　　从于彦彪的行径中反映出德帝国主义者垂涎延长石油是如阿的急切?它竟于未得中国政府的答复时以购妥机器聘定矿师相要挟！陕西矿务局说得好：“查民人于彦彪与该县贡生刘德馨等私订合同，未免意图朦混，若竟准其开办，势必肇生衅端”。又说：“本局于光绪二十九年十月初二日将室碍情形与定章不符各节详请宪台咨明外务郡在案，于十一月间于彦彪由延长来省，当饬委员传谕一切，并无异言，今乃佯为不知，且称德洋行业已买就机器聘定矿师，几若势在必行，理无中止；查前次并末允其开办，该详行素谙条例，何至冒然雇匠购机?显系于彦彪有意图讹，借词挟制”。矿务局并指出于彦彪藉势要挟之所为是“以盗油之鼠作假威之狐”。并提出“对此奸民应请扎饬两县(即咸长两县——编者)查传到案，押发大荔县严加管束，不得出外滋生事端。”　

　　这时，在全国人民护路保矿的声势下，陕西巡抚升允等清政府官吏才终于抵住了德帝国主义掠夺延长石油的阴谋。　

　　也就从这时起，昏庸的清廷官吏开始注意到延长石油宝藏，遂倡言开办延长石油矿。可是，这些官吏因循成风，庸劣无能，竟以“矿师难得，考验未真，久米举办”。曹鸿勖继升允为陕西巡抚，于光绪三十一年冬，始奏请试办延长石油，并派候补知县洪寅携带油样赴汉口聘请日本化学博士稻并幸吉来陕试办，后以稻并无暇，乃令其徒阿部正冶郎任旷师。阿部到陕勘查后，又携油样回汉口与其师稻并幸吉重为化验，验得油质纯好，洪寅始与订立合同，由稻并回日本代购开井炼油机器，并聘技师佐籐弥市郎等数人来陕，设厂开采。这时对于延长石油的蕴藏是这样估计的：“延长附近一带，产油地极多，如肤施、延长、宜君等县周围四五百里皆与延长连山接脉，油质如出一源”。③可是日本技师技手等经一二年的时间先后凿得三井，除第一号井出油外，其余均无什么效果。佐籐弥市郎及其他日本技手合同期满回国，又聘得日木理学博士大塚专一为技师。这些日本人的科学技术知识并不高明，而且存心险恶，除骗取高工资、欺压中国工人外，他们代购的机器也是用过的旧货，以致在技术上时生困难。在陕清政府官吏以地方官款——动拔屯垦经费八万一千两（只用二万一千两，余六万两发商生息）从事试办延长石油开采，先后历三四年之久，成效是不大的。　

　　这时帝国主义各国向中国大量输入石油，且以交通日浙发达，进口石油已渗入内地，为国家一大漏巵。度支部主事周蕴华为延长石油事在呈文上说：“……以(光绪)三十一二两年海关贸易册考之，每岁进口石油约在七八万万斤之数，所卖价银约在一千五百万两以外，倘将来各省铁路一律告成，则外国石油之销埸必且益大，是亦中国一大漏巵也。”因此，度支部、邮传部和农工商部看见陕西延长石油矿试办渐有成效，以为大利所在，加之又有外国从中活动，所以才有把陕西延长石油收归部办之议。　

　　陕西人民既反对下去“部办”延长石油矿，而集股一百万两实行商办一时又未能实现，到了宣统元年，有绅民王文海吴星映等筹设保陕油矿公司，拟于官厂之外另设商办公司。此项保卫油矿公司虽经呈请批准成立，但以后也和官办油厂一样或因资金关系，或因技术设备，或因道路运输，其成效都不大，没有什么发展，这说明在当时的政治、经济条件下，民族工业的发展是很困难的。　

　　三　　　

　　日本技师技手在延长油矿凿井抽油井并未做出多大成绩，他们除过卖出了用过的旧机器、骗取高额薪金之外，还欺压中国工人。这里边还有一段中国工人和日本人斗争的历史。④　

　　中国工人初到油矿，受日本技师技手的指使尽做的是繁重工作，不外“担、抬、扛、拉”，件件都很费力气，遇有不合，即被日人用皮鞭抽打。在红炉上做工，一个不小心，便会被用烧红的铁往身上烧。日本人每在虐打中国工人时说“打死一个中国人不过赔赏三百元，还有什么了不起”，中国工人遂团结起来，在日本人打人时，大家一齐动手抗击他们，也说：“打死一个日本人，我们也给他三百元”，这样日人被迫不改变他们的态度。　

　　中国工人想向日本人学到一点技术知识这是很不容易的。日本技师技手在技术性工作上，常对中国工人保秘，不肯传授，而且时时提防，深恐中国工人从他们手上学去了本领。如在锅炉发生毛病要进行修理时，便于中国工人做完了各种笨重的预备工作之后，到了技术性问题上，他们就打发中国工人走开，不许他们看见。　

　　日本人把用过的旧机器作为新的卖给我们还不算，他们在矿上工作遇有厂内应用的机件，甚至是一个螺丝钉，一个螺丝垫片，都得向日本买，简直是没有日本出产的东西他们便不能工作。　

　　日本技工对待当地中国人民也很轻视、仇视，如老一号油井初凿成，出油很旺，而储油设备尚未作好，油随河水流走很多，当地人民想收取燃灯，而日本人却严厉禁止，不许人民取用。　　　

　　以上所述，我们已可了解清末陕西人民为保护延长石油矿权的斗争经过。德帝国主义的掠夺阴谋既被打退于先，以后又有日、美、帝俄等帝国主义者阴结清政府的“洋务派”买办官僚图谋假口收归部办实行攘夺，也都被陕西人民抵制下去。但是要集合资金实行商办，困难就很多，主要的是那时陕西的工商业很不发达，正如上文引的陕西绅民上巡抚禀上说的“陕境瘠薄，……其间维持周转恒视商业营运以为之枢，而物产制成货色可以运销他省者不过寥寥数大宗……”，所以在那种近代民族企业尚未兴起的情况下，虽然发展民族工业的资产阶级要求已在知识分子的头脑里有了反映，他们也能在行动上反对帝国主义侵略，反对封建统治者出卖民族利益，为发展民族企业要求开辟道路，但真正的民族资产阶级在陕西省说，还未形成；由于经济上的软弱无力，表现在斗争上也就和同时期发生的多次农民斗争不能比况了。　

　　(席兆儒、刘菌侬、郑自毅调查采访，李子健综合整理。)　 

　　注：　

　　①、②均见“矿务局详延长石油业经筹款项委员开办咨部查照文”（载秦中官报，光绪三十年三月份第一期）　

　　③见“矿务局详遵议延长石油筹办各情形文”（载秦中官报，光绪三十一年九月份第六期）　

　　④据本会一九六一年四月派人在延长石油召集油矿工人座谈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