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22日,阳陵考古队工作人员在东阙门发掘现场采集到了一块带有夯窝痕迹的红烧土块。该土块呈不规则的长方体,长13.5 cm,宽12 cm,厚0.7 cm,表面因被大火猛烈而不均匀的持久焚烧,而呈现出红黑两色各占一边的独特样貌。上有夯窝痕迹多处,夯窝直径约为7cm左右,重叠相压、分布不均。
根据阳陵帝陵南阙门的发掘结果可知,东阙门遗址现在高出地面部分 应为阙台的台基部分,是用夯筑的方法修建的高台建筑的残存部分。修建时应是采用围板框定好台体的建筑大小,然后用夯把填筑其中黄土一层一层砸紧夯实,直到达到建筑所需的高度为止。在夯筑的过程中,夯头夯筑时残留下的夯窝痕迹经常会被保留在一层层的夯层表面,成为了解和研究整个建筑修建过程的最直接证据之一。汉阳陵陵园内的大部分建筑都是采用夯筑的方法修建的,在汉阳陵帝陵南阙门遗址中还出土了一件铁夯头,其直径与此次采集到的夯土块上的夯窝直径相近,应是当时修建帝陵阙门时所使用的夯筑工具。
(图二)帝陵南阙门遗址出土的铁夯头
一般来说,原本完好的建筑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者政权的更迭、人为或者自然力量的作用而遭受不同的损坏。夯筑高台类的建筑中夯筑的高台部分在表面的保护建筑消失后,高台建筑的顶部平台在重力等多重自然力的影响下,边缘部分会逐渐的塌落,使得原来的梯形台状结构变为鱼脊状结构,这也是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帝陵阙门遗址都是现在这种保存的现状的原因。
但是作为帝陵陵园正门的东阙门,它直接毁弃的原因又是什么呢?这块带有夯窝的夯土块给出了最直接的证据。通过观察可以看出,这块夯土块应该是阙台建筑中某个平面的一部分,它厚达7cm的块体一部分呈现鲜艳的红色,成为了考古学上称为“红烧土”的陶土状态。一般的泥土要成为红烧土,必须要经过很高温度火焰长时间的烧烤才能形成,而它另一部分呈现出类似于青砖的灰黑色,这也是一种泥土在高温状态下焚烧才会产生的状态。一般来说,如此厚实的土块被烧成如此均匀的红色,在西汉初年一般只有在经常烧造陶器的陶窑内才能形成,而该块红烧土发现的遗址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曾经有陶窑存在的迹象,再结合已发掘探方内的出土物情况和土块本身的结构特征,可以基本认定,此处的红烧土块应该不是来自于陶窑内。那么只剩下一个合理的推测,那就是一场大火曾经在东阙门燃起,熊熊烈火长时间猛烈的燃烧,才产生把东阙门上用作建筑基础的夯土烧成如此厚实的红烧土块。
(图三)东阙门遗址探沟底部发现的红烧土堆积层
根据帝陵南阙门遗址中发现的巨大的柱洞和填土中未燃尽的木质遗迹,再结合目前其他考古学研究的成果和历史记载,基本上可以确定——作为帝陵陵园正门的东阙门,其在建造过程中使用了大量的木材。无论是为了彰显皇家最高等级礼制的目的,还是阙门瞭望戍警的实际用途,其在建筑结构的要求上,都必须使用大量的木材来构筑建筑的主体部分。因此当年在东阙门的夯土高台之上及其周围,必定存在着大量的木质结构部分。当这些木头由于种种原因开始大规模燃烧后,由于热压差的原理,热空气上升,冷空气从四周向火源底部补充,火焰由下而上燃烧,使得整个建筑的中上部,成为火灾中温度最高的区域,形成了在当时只有陶窑内部才能形成长时间的高温环境。在这样的高温环境下,原本的夯土层状态发生变化,形成了厚实的红烧土。此次采集的这块夯土可能由于只是部分接触到了大火的中心位置,因此呈现出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一半红色一半灰黑的样子。再后来,失去了其他建筑结构保护的夯土台在自身重力和风雨人畜的破坏下很快的便会开始损毁。这块原来属于某个层面的夯土块也从原来的地方崩落,滚落在了东阙门遗址鱼脊状的坡面上直到千年之后,才被考古工作者重新发现,成为了我们跨越时光,了解东阙门兴衰历史的一把钥匙。
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我们认为可能在汉代刘氏政权衰落或者灭亡后不久,一场持久猛烈的大火彻底的终结了东阙门的历史使命。东阙门在这次大火中被彻底的焚毁,再也没有被重建或者修复过。在经历了2000多年的风霜雨雪、人世变迁,时间的砂纸把它打磨的日渐平庸,只剩下了一对土包形影相吊于帝陵封土的东侧,再也显现不出当年的宏伟壮观。作为后人的我们,也只能从它依旧保留的只鳞片羽中感受到它昔日的辉煌与宏大。这座曾经雄伟的阙门究竟来为我们留下多少令人激动的惊喜,也只有通过此次细致的发掘才能获得部分答案,那就让我们和各位网友拭目以待,期待着它为我们保留下的奇迹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吧!